（瀚冰）半猫 —— 序+第一章
序
B市最南边的一个小破庙突然火了。
也不知是从哪里开始火起来的，当大家意识到的时候，网上已经铺天盖地的还愿帖，科普帖，打卡帖。
于是这间年久失修、仅有3个僧人的小破庙一下成了网红。
破庙人气高了，自然也冒出来许多算命先生，叽叽喳喳推销个没完没了。
老半也是其中一个，不过他不主动迎上去，毕竟他这样子，怕是还没开口就已经把人给吓跑了。
虽然这儿如今人来人往，但谁都不知道老半是什么底细。
他总是穿着个喜得发白的蓝色对襟马褂，外边应季节再套个外套，脸上戴着个把半张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口罩，鼻梁上架个厚瓶底。
他说话总有点奇怪的腔调，喉间偶尔会发出“呼噜呼噜”的声音，大家于是也就不爱与他搭话了。
许是因为模样怪异，老半的算命事业发展并不好，他索性就拿个小马扎往角落里一蹲，随缘算命。
要说只是随便算一卦，倒是随便找个人算算罢了。
如果有什么心愿想了，就只能找老半了。
01
繁华的城市从来不缺娱乐，B市也不例外，酒吧街就有三条之多。
虽然都说是酒吧街，这三条街却是各有特色。
而最火爆的，当属位处于市中心商圈的胭脂巷。
那是真正的销金窟，大大小小的夜店挤在里面，路过那里的时候，连空气里都带着一股躁动的暧昧气息，引人深入。
胭脂巷中心有一个月牙形的建筑，楼前花带中间竖着个巨大的广告牌，黑底红字，Lost Heaven。
这是B市最受欢迎的夜店，据说幕后老板张俊当年只是个夜店的保洁小工，后来做了服务生、调酒师、经理……管过各种各样的场子，最后有了自己的店，经营九年，一直火爆。
如今他年纪大了，没精力像以前一样一切亲力亲为，于是开始着手培养几个徒弟接班，挑来挑去，他最满意的还是季肖冰和高瀚宇二人。
现在的年轻人啊，这么踏实努力肯学的不多了。
“阿冰，小宇，你们过来一下。”
张俊人未到声先至，正在搬酒水的俩人无措地对视一眼，仿佛在问对方：你是不是又闯祸了？
“走吧。”季肖冰放下手里的一箱百威，拍了拍身上的灰，招呼高瀚宇一起去楼上办公室。
办公室的门虚掩着，张俊负手而立，季肖冰看了一眼顿时头皮一紧，这是风雨欲来的感觉啊！
横竖都是一刀，高瀚宇推开门说：“张总找我们什么事？”
“什么事？”张俊冷哼一声，投来刀子一般的眼神，“阿冰你倒是给我说说你昨晚做什么好事了？”
“我……”季肖冰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，支支吾吾的，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少罚点钱。
说起昨晚的事情，那可真的是大事了，因为——他把虹馆的客人给打了。
Lost Heaven楼体是月牙形的，所以内场也分了两边，一边是没任何限制的夜馆，一边是LGBT专场的虹馆，他们俩人现在每半年轮换一次岗，这个月该轮到季肖冰去虹馆了。
“你什么你，你之前在夜馆不是表现得很好吗？怎么去了虹馆就打人？”张俊没好气地一顿吼，“你忘了你是做什么的吗？你忘了这家店是做什么的吗？得亏昨天唐少不跟你计较，否则你小子在B市还怎么混！你让我又怎么做人！”
被这么一顿训，季肖冰也觉得很委屈：“张总，对不起……我……是唐少突然……摸我屁股，我才……我那是条件反射，不是真的想打架……”
“是啊张总，冰冰他还不习惯和陌生人这样肢体接触，昨天大概是吓了一跳才会出手的。”高瀚宇也在一旁替他说话。
“哼，不习惯，做我们这行的什么样的客人都可能遇到，怎么着，难道还想有个三年五载慢慢适应？”
“真的对不起，我知道错了，您要罚多少我都认……我……我也会赶紧调整心态的……”季肖冰心说这次是躲不过去了，他哪知道那人是什么唐少啊，根本就是一个色胚嘛！
张俊见季肖冰愁眉苦脸的可怜样于心不忍，叹了口气，对高瀚宇说：“小宇啊，上半年你在虹馆表现得很好，也没有人来跟我投诉过，你以后多教教他怎么和这边的客人相处。”
“好的张总。”高瀚宇应道。
“行啦，你们忙去吧。”张俊冲他们摆摆手，看他们快走出去了又交代道，“阿冰，你记得给唐少送瓶酒道歉，知道吗？”
“知道了。”
离开办公室，季肖冰左手掐右手手腕，欲哭无泪。
这样天天熬夜累死累活的，一个月也就挣个六七千块钱，出了点差错就要付出惨痛代价，他本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好么，怎得落到如此田地。
“过来。”高瀚宇拉着季肖冰一拐弯，闪身进了旁边的屋子，迅速把门关上。
打开灯，发现他们进了艺人休息室，乱七八糟堆着各种设备，还有一些空酒瓶，只有角落里脏兮兮的小沙发勉强能坐人。
季肖冰瞥一眼那脏兮兮的小沙发，背抵着门没动，他才不想坐呢。
见他不愿坐沙发，高瀚宇只好陪他一起站在门边，摆开“壁咚”的架势，打算好好和他聊聊这件事。
可是高瀚宇发现自己居然需要稍微仰头才能对上季肖冰的视线，顿时心里一阵郁闷，这家伙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，长这么高，还这么好看。
“咳……”高瀚宇干咳一声，站直了身子说，“冰，咱们是逃出来的，说好的要低调一点，不能惹事，否则就可能被发现的。”
“咱们离开这里好不好？我真的应付不来，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。”季肖冰抗议道，“我真的很害怕，我们离开吧……求你了……”
高瀚宇抓着季肖冰的手放在唇边，一下一下亲亲吻着，答应道：“好，我们离开。”
他实在不忍心，毕竟，眼前这人可是季氏大少爷啊！
当初一时脑热私奔，从A市一路南下逃到B市，小心翼翼东躲西藏，吃了不少苦头。
一路走来，季肖冰倒是对他不离不弃，可这并不是他设想的啊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短促音节微不可闻，高瀚宇用力抱紧季肖冰，把脸埋在他纤细白皙的颈窝里，生怕他下一秒就不见了，生怕这一年多奔波流离最后只剩梦一场。
季肖冰也温柔地回抱，双手搭在他肌肉结实的后背上，强自欢喜地说：“宇，你最近是不是偷偷在练啊？”
知道他在安慰自己，高瀚宇也打起精神来同他开玩笑：“嗯？那你喜欢我多练呢还是就这样？”
“都喜欢。”季肖冰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，“你拿我练，我就更喜欢了。”
“哈？……看来你嫌我练得不够多咯？”
压抑消沉的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，两个人嘻嘻哈哈打闹着下楼了。